中国企业怎么真正把可持续发展变成竞争力？| “价值共创”专家访谈
11月10日，中国式现代化进程中的可持续发展——第八届“价值共创”年度趋势论坛暨案例评选颁奖典礼将在上海举行。（相关阅读：11月相约复旦 | 第八届“价值共创”年度趋势论坛报名启动）
企业如何理解价值共创与可持续发展？企业价值共创与可持续发展有什么趋势以及面临怎样的挑战？可持续发展的领导者应该具备哪些特质和能力？
为帮助企业深入认识和理解价值共创与可持续发展之间的关联，价值共创项目组特别采访了西交利物浦大学商学院副教授曹瑄玮老师。此次访谈，曹老师从学术角度对价值共创与可持续发展的概念、企业价值共创与可持续发展的趋势和挑战等方面的思考作了深入阐释，有助于企业加深对于价值共创与可持续发展的理解，并在今后的管理和实践中融入“价值共创”这一理念，推动公司的高质量与可持续发展。
曹瑄玮
西交利物浦大学商学院副教授
曹瑄玮，西安交通大学-柏林自由大学联合培养博士，任职于西交利物浦大学国际商学院战略与组织系，战略与可持续管理副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英国利物浦大学荣誉教师、获得英国高等教育学会资深会士(Senior Fellow of HEA)。曹博士的主要研究兴趣聚焦于企业战略与企业可持续发展管理的交叉领域，包括但不限于：企业环境战略、企业可持续管理、可持续企业家与可持续创新等。
以下是访谈内容的精选：
A：价值共创是可持续发展的工具和方法。“可持续发展”这一概念是在1987年提出来的，我们可以将可持续发展理解为是一个涉及发展伦理的问题，我们必须处理好当代人和下一代人发展之间的关系，而不是盲目的、无限制的发展，这也是对1972年罗马俱乐部《增长的极限》报告的传承。也正是基于对后代人代际伦理的思考，才有了引领社会进步与发展的这样一种目标，所以可持续发展本身也是我们追求和发展的目标。
而对于价值共创，我们可以把它理解为实现可持续发展目标的工具和方法。在走向可持续发展的道路上，不论是在企业、行业还是网络化的层面，我们都需要去思考通过什么样的手段和方式去实现可持续发展的目标，而价值共创为我们提供了这一工具和方法。在网络化的社会环境下，企业与企业之间或者价值创造的不同的主体都能够快捷地建立联系，这也为不同主体间的合作创造了条件。
价值共创所倡导的是一种合作、竞合的关系，是通过协同与共创实现经济价值和社会价值的共赢，而非长久以来风靡商学院的、如波特所说的“五力模型”——这是一种封闭式的线性竞争思路，是“你赢我输”“零和”的、挤压合作伙伴的利润以实现自己的利润的思路。而价值共创中的“网络”“生态”“系统”，不是一种线性的思维，从这个角度来说，价值共创很大程度上区别于过去的组织、企业管理、企业竞争的理论。
Q2：近几年中国企业在价值共创与可持续发展方面有什么样的趋势？
A： 价值共创和中国式现代化的要求是相契合的。从国内视角看，中国式现代化的本质是区别于西方很多国家的所谓现代化，我们的国情决定了我们要把共同富裕作为现代化的目标和前提。企业如何通过价值共创来实现共同富裕，无论是带动所在区域还是产业链上下游伙伴，应该是非常有意思的。
从国际视角看，在“一带一路”发展背景下，很多中国企业也在不断走向国际市场，通过国际化合作与践行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目标，这是更高层面的价值共创。
价值共创离不开中国的文化土壤。我们的传统文化是以人为本的，是讲究“和合”、即和平与合作的文化，而义利并举、兼济天下也是我们传统的价值观。因此，立足于中华传统文化和价值观的价值共创，其实更有助于企业和相关方在观念上达成共识，并在这种理念和机制的引领下实现业务流程和商业模式的创新，进而实现价值共创效益的最大化。
Q3：从您的观察来看，中国企业在可持续发展过程中，面临什么样的挑战，对此您有怎样的建议？
A：如何看待现实利益与长远利益，更多关注自身发展还是外部议题是企业面临的主要问题。不同的行业企业或者不同的管理者对此有不同的认知和决策。从时间维度来看，企业如何认识当前发展和长远发展的问题以及用怎样的视野去看待，是企业可持续发展面临的一大挑战。如果大家都只注重眼前的利益，看到短期的价值而忽视了长远来说可能具有重要价值的事务，反而不利于价值创造；从内外部视角来看，企业应当更多关注自身还是外部议题，这也是大家所纠结的地方。
这些问题并不是相互对立的，而是相辅相成、相互平衡的。企业需要在思路上进行转变，立足自身的同时应当广泛关注外部社会议题，才有助于把握价值共创的机遇并有所作为。
Q4：您觉得中国企业在把可持续发展融入自身战略这一点上，做得怎么样？
A：中国企业对于推动可持续发展的意识越来越高。首先，我们可以看到，无论是前瞻性的思考还是被动的响应，有很多企业已经逐步把可持续发展的理念逐步融入公司治理当中，也更加关注企业生产经营对于环境和社会所产生的影响，我觉得在这方面企业的意识是越来越高了。但是，真正做到把可持续发展战略融入自身战略这点上，企业在承诺与实际行动方面还有一定的差距。无论是从商业模式还是价值共创的角度来看，企业都需要基于自身的使命愿景来发展和创新，并思考最终我们的商业将要发展成为什么样的力量。
其实，我们能观察到的战略，都是企业对外传播的它的形象。无论是前瞻性、防御性、被动性、无所作为的，有的企业在报告上写得很漂亮，但我们还是要注意关注它的实践，它所承诺的和实际上做的可能还是有差距的。另外，三四年之前，在财富500强的排名中，中国企业上榜已经第一，超过美国。但在另外一些全球前100的可持续企业的排名中，几乎都是看不到中国企业的。所以我们中国企业，怎么能够真正在战略上把可持续发展融入企业的未来，让它成为企业未来的竞争力？我曾经写过一篇文章讨论一对概念，“competitive sustainability（有竞争力的可持续发展）”与“sustainable competitiveness（可持续的竞争力）“，过去在战略中，我们更多地讲企业如何实现长期的、可持续的竞争优势(sustainable competitiveness)，而现在对于企业来说，可持续发展既是目标，也是竞争手段(competitive sustainability)。
以美国户外品牌Patagonia为例，他们有着超出商业本身的价值观。这家企业的理念就是制造最好的产品，不对环境造成危害，并利用利润来解决环境危机，而商业则是他们实现这一目标的手段，他们最终的目标就是要保护地球，正如其创始人在公司成立50周年发表的声明：“现在地球是我们唯一的股东”，言外之意如果要为股东回报的话，所有所做的工作都是要回报给我们的地球。我们也相信中国的企业在这方面会有越来越好的表现。
Q5：您认为目前中国企业发展中面临的最突出的趋势或者挑战是怎样的？
A：可持续领导者重视解决社会问题，拥有超越于商业本身的认知、思维和视野。可持续领导力可以理解为在推动公司可持续发展方面的一种能力或技能。我比较推崇的代表企业家有联合利华前CEO保罗· 波尔曼，在他的著作《Net Positive：How courageous companies thrive by giving more than they take》（《净正：勇敢的公司如何通过付出多于索取而茁壮成长》）一书中，他提出了一个我们要思考的终极问题：这个世界有没有因为你的企业而变得更好？并强调我们要用可持续发展的思维和理念去解决社会问题，进而引领企业长期的繁荣发展，企业要想在更大的层面创造价值，那一定是付出和给予的要比索取的更多。
就价值共创与公司的可持续发展而言，重要的不是短期内创造的效益，而是从长期来看这些产品或全生命周期的服务是不是正向、积极的，对社会发展和进步有重要意义的，这才是价值共创关键。因此，作为可持续发展的领导者，他的认知、思维和视野一定是非常长远的，甚至拥有超越于商业本身，有着对人类社会、包括子孙后代的长远思考和关怀的视野和格局。
由思盟企业社会责任促进中心主办，上海市金茂律师事务所与上海市市场学会协办，复旦大学管理学院与复旦大学东方管理研究院提供学术支持的“中国式现代化进程中的可持续发展——第八届‘价值共创’年度趋势论坛暨案例评选颁奖典礼”将于11月10日下午，在复旦大学管理学院举办。（欢迎点击图片报名，提前锁定席位！）
思盟企业社会责任促进中心：2015年在商道纵横等机构发起的中国企业社会责任指南（CCM）基础上注册成立的非营利组织。思盟关注CSR人才卓越成长，聚焦CSR行业议题解决。每年发布CSR职业经理人调研报告，倡导520社会责任日、CRO全球责任峰会、CRO私董会等对话交流平台，引导和参与行业内专题联盟的组建，整合行业内的知识和资源，推动CSR领域的可持续发展。2021年，思盟率先发起2060零碳企业行动倡议，助力企业低碳转型，推动2060碳中和目标的实现。
复旦大学管理学院：中国处于领先地位的商学院之一，目前拥有市场营销、企业管理、会计学、财务金融、统计学、管理科学、信息系统与信息管理和产业经济等8个系，拥有工商管理、管理科学和应用经济学等三个一级学科的10个博士点，培养从本科、硕士到博士、博士后的全系列经济管理人才。学院的学术研究和MBA/EMBA教育享有全球声誉。
复旦大学东方管理研究院：成立于2013年10月，是复旦大学直属科研机构，立足于博大精深的东方文化背景，兼容并蓄东西方管理文化成果，以打造开放性、多元化、跨国界、跨地域、跨学科的高层次管理学学术平台为发展目标。复旦大学东方管理研究院以复旦大学学术研究力量为主体，并汇集国内外管理学、哲学、经济学、社会学、政治学、历史学等各领域学者，秉承开放包容的理念，致力于构建具有东方特色的公共管理、经济管理、企业管理理论体系和管理实践模式。
上海市金茂律师事务所：总部位于上海，今年成立35周年，现有执业律师和支持人员超过200人，多次荣获全国优秀律所、上海优秀律所等称号。金茂所是一家专业提供综合性法律服务的大型律所，在ESG/EHS拥有一支专业队伍，在ESG/EHS尽职调查、合规评估、培训咨询、仲裁诉讼等方面拥有丰富的实践经验。团队负责人吴荣良律师现任全国律协环资委副主任、上海律协环资委主任，担任上海生态环境、应急管理等部门政府法律顾问，获钱伯斯上榜环境律师、Legalband 2023 ESG与绿色经济中国律师15强等称号。
上海市市场学会：于1987年成立，是由从事市场和市场营销理论研究的专家学者、从事营销实务的企业及经济管理部门的高层主管人员根据自愿的原则联合组织的社会团体；发挥学会的人才优势和中介作用，积极配合有关政府部门为繁荣我国市场营销理论研究和推动市场营销理论及技术的普及和实际应用服务；研究推广应用现代营销理论和营销技术，为工商企业和社会培训各类营销管理人才，提供各种企业营销策划和咨询服务，开展中外企业交流与合作，为我国企业开拓国际市场服务。
供稿：张瑞环
编辑：张瑞环
审核：徐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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